【织太】樱垂云
※双DK
※OOC警告
太宰治早上要出门的时候飘起了细雨。他盯着窗边一只眉眼歪歪斜斜的晴天娃娃，撇了撇嘴，良久抓起门口伞筒里孤零零的透明雨伞出了门。
踩着时间踏进学校，往常在门口蹲点抓人的安吾今天却不知所踪，跟相熟的人聊了两句才知道对方感冒请假了。
午餐时间雨刚巧停了。初春的天气还凉得很，在室外吃饭的人寥寥无几。太宰拉着织田到他们惯常相聚的废弃仓库后面去，好在那套石桌椅没怎么被淋湿，完全足够承载少年的小小算计。
他把易拉罐拉环套在手指上，喝了一口乌龙茶。一片纤细而柔软的粉白花瓣沾在他肩膀上，织田伸手把它拿了下来。
而此刻太宰治手里捏着正是那沾着水的花瓣。他把它拈起来凑到面前吹一口气，花瓣飘飘悠悠掉在桌上。
他说。
“织田作，我们去看樱花吧。”
虽说抛下生病的朋友两人去看樱花似乎不太妥当，但他们都不在意这个，况且既然是太宰的要求织田当然不会拒绝。
他们特意换了浴衣，赶上夜晚场的樱花祭。庙会上人头攒动，黑发的少年咬着鲷鱼烧停在了面具摊面前，身旁的织田作之助也随之驻足。
太宰凑在架子前挑选着，眼睛亮亮的。织田却先伸手拿下一个，是眉眼细长的狐狸面具，眉间图纹火焰般腾起，眼尾处勾着笔红——然后给太宰治带上了。
“很合适。”他如此评价道。
太宰治睁大了眼睛，面具孔洞里露出的鸢色瞳仁在略有些摇晃的光线下格外晶亮。而这也只是那么一瞬间，很快黑发少年就又一如往常笑起来，用明朗的声音说道：
“礼尚往来——那么，织田作的面具也由我来挑好了。”
戴上戴上面具之后两人的回头率就低了不少，走在路上也轻快了一些，但人太多时织田还是下意识地攥住了太宰的手腕，免得他被人流冲散。
在空档处站定的时候太宰终于松了口气，把面具拨到旁边仰头看树上的樱花。织田余光却瞥见有人在他面前不远站住，便上前一步。
少女未语先红了脸，交错光影下一张皎洁面容被身上淡雅和服映出几分生涩的动人。
“抱歉，我不小心和朋友走散了……那个，请问你们知道放水灯的地点怎么走吗？”
织田接了对方手里的地图思索一番，给她指了路线，在少女感谢道别完离开之后回过身，却发现太宰已经不在原地了。
他环视了一圈，又试着在周围转了转，却没找到太宰治，心里不由得微微一紧。
人群。人群。道路似乎一下就拥挤起来，身形影影绰绰，看不见少年熟悉的面容。
如果太宰治想，如果太宰治愿意，那么他就能像一滴水融进海洋里一样消失在人群中。这听起来就像是任何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然而普通的人做不到这一点。
太宰治着实与众不同。这是织田作之助最初就意识到的。
他沿着原路返回，仍然没看到人影。想了想今晚他们预定的计划，织田顺着方才他为那位问路的女孩子指的方向走去。
人们在河流的上游放灯，河里有流动着的绰绰光影。具象化的愿景仿佛也是期冀本身的一部分。
而织田顺着水流的方向走去。河岸上的人都驻足赏樱观景，只有他匆匆而往，像一盏水灯，要赶着将光送到什么地方似的。
最终他走到河岸尽头，停下了脚步。
“太宰。”
站在岸边花树下的少年闻声转过头来。
太宰治让人想到旧时代。不是说他的穿着亦或生活方式在和式与西式之间摇摆着的那种诡异平衡，而是他一举一动透着的某种静止、某种纸醉金迷无可救药的朽化温柔。这浪漫形式致命，使他脚下那生着半尺高荒草的石径也宛如灯影扶摇的晚宴通路。
织田作之助走过去拂掉他发顶和肩上的花瓣，不知为何轻轻叹了口气。
“还是不要戴面具了，万一又走散了怎么办。”
少年轻颤眼睫像振翅欲飞的蝶，真的睁开眼时却还是一片古井无波。只是他笑容恬淡，说话的时候声音也显得轻快温软，倒真无害得很了。
“没关系，织田作能找到我的。”
他身后长径沿途满植樱树。夜樱重重叠满枝头，远望竟如一片粉白轻云，从桃源流落到了人间。
回到夜会上，人群已经散去，街道上顿显寥落。而太宰治似乎毫无所觉，在催促性的昏暗灯光里买下最后一只苹果糖。
少年的木屐踢踢踏踏走下石阶。天空不知何时又现出繁星。
走到两个人回家分叉的路口，太宰治转身道别。他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一把旧式竹骨伞，是收起来的，绑着细细的棉线。
“织田作，能帮我把这把伞拿回去晾干吗？”
哪里来的伞，没有下雨伞为什么会湿，为什么不把伞拿回自己家晾，关于这些织田作之助通通没有细究。他只是一如往常地点点头，拿了伞回家去。
睡前，他站在檐廊解下系伞的细绳，握住手柄抖开绢布伞面，撑起太宰治递过的这把伞。
粉白的花瓣从伞内扑簌簌滑下，在织田面前落了满地。
END
